南宫月斗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他是〈天堂坠落〉的幸存者。
他见证了无数的惨剧,也品尝过绝望的滋味。
那真的是很苍白很漆黑的过去。
光是回忆就会让人胸口涌出撕裂般的痛苦,连回忆本身都在成为一种负担。
——这些,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然而,月斗并不认为这就意味着自己是个不幸的人。
他从那场悲剧里幸存了下来。
他拥有着名为「星涟」的幸福,也拥有着不为人知的来自神木的祝福。
那是无数人如何奢望也无法得到的事物,连奢望本身都是一种奢望。
——这些,本身就是无与伦比的幸运。
他很清楚,幸与不幸,并不存在绝对的界限,也没有绝对的持续。
谁都遭遇过不幸,谁都持有着幸运。
也许那是被路边的石子绊倒般的细小的不幸,也许那是永远失去某个重要的人般的沉重不堪的不幸。
也许那是在路边捡到一分钱般的渺小的幸运,也许那是从无尽绝望中寻到希望般的起死回生的幸运。
没有人会永远不幸,也没有人能一路走运。
人的一生注定会遭遇数不尽的幸与不幸,谁都一样。
没有谁是走到最后也能保持着平凡无奇,没有不幸也没有幸运的——哪怕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角色,但也许只是摘掉一副眼镜或是改变一个发型,就能开天辟地般成为某部番外的主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幸运。
而对于月斗来说,此时此刻,正是漫漫一生中必经的无数不幸中的一个——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夜色中,月斗正如逐日般狂奔不止,表情歪曲地大吼出声。
其声,悲如杜鹃啼血。
其音,伤如孤狼啸月。
那悲壮的声音,撼动着大气,仿佛要刺破夜穹。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竞赛般的狂奔中,月斗不禁向自己向世界发出疑问。
他很少有像这样追问自己的时候,因为他唯独对自己的理性很有自信。
而一般出现了这种追问自己的情况,都是因为发生了他无法处理或是预想的事情。
根据事件的差异,追问自己的问题也有极大的区别,而现在的情况则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怒吼,歪着脑袋用视线的余光扫了背后一眼后,月斗立刻转回头,嘴唇一抿,有了种哭泣的冲动,然后一边压制着那股冲动,一边压榨着体内不多的体力,继续着被冠以「撤退战」之名的狂奔。
在月斗刚才的回眸中,望见了一柱浑身被白光缠绕的类人型狂乱光精灵,一柱通体流溢着火焰的类兽型狂乱火精灵,还有一柱在天空中疾驰的描绘出青白线条的类兽型风精灵。
三柱〈狂精灵〉从不同的方位袭来,以同样冷漠而狂乱的眼神锁定着月斗,以同样简单而粗暴的魔力攻击将障碍物破坏,以同样迅速而猛烈的速度追击着月斗。
尽管勉强凭着周围的建筑物和树篱草坪躲过了不少次攻击,但毕竟大门口的位置能成为障碍物的事物太少,而且月斗是完全凭借体力在全力奔跑,即使身体素质再好,也有些感知到极限。
「唔……!?」
背后忽然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息,连元素感知都没有必要使用,月斗眼角抽搐着就猛然向前扑倒。
与此同时,一道炽热的火焰光柱自他背后骤然扫过。
伴随着令人肌肤发烫的热风急速拂过,火光瞬间照亮了伏倒在地面上的月斗的视野。
「哈、哈啊……要夭寿了啊混蛋——唔哦哈!?还、还来!?」
神经骤然因突来的危机预感而紧绷,连喘息的余裕都没有,月斗仍旧保持着趴倒的姿势,没有选择起身,而是向右侧快速一个滚身。
因为动作太过仓促,嘴角还沾着地上的灰尘,衣服里夹了几片树叶,显得狼狈不堪。
几乎在他完成动作的那一刹那,数道无形的风刃以让人肌肤一紧的锐利度骤然撕裂了大气,在月斗之前所在位置的地面上留下了交错纵横极不规则的深长痕迹,就仿佛是镰刀切割般的痕迹。
「好、好险——咕嘎嘿!?这次又是光精灵吗!?」
堪堪避开风精灵的攻击的月斗,在面带冷汗刚刚起身的瞬间又立刻怪叫着疾驰起来。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从身体的左侧又有数十道细小而锐利的光刺以极快的速度穿透大气而来。
其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已经是光凭一味的奔跑无法闪避完的程度。
——要被追上了……!
月斗侧脸上不禁流下滚烫的汗水以及紧张的冷汗。
在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大脑极速运转。
不能停止思考,停止思考的瞬间,就是失去生命的瞬间。
——每一道攻击里的魔力量都非常少,运气好的话哪怕正面接下应该也不至于……
——不,不行!
刚刚浮出脑海的侥幸想法在出头的瞬间就被月斗绑上巨石下沉到了深海。
——虽然质量很小,但数量太多了……!
——我身上穿的不是抵御魔力的制服,也没法使用魔力障壁以防万一……!
——要是判断失误被扎成马蜂窝的话……!
「星、星星星星涟会暴、暴走的……!」
光是想象一下妹妹暴走的场景,月斗就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那一定不会是大陆破碎这种程度的小事情,如果星涟有那个想法的话,就连世界本身都能直接抹消。
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缘故而引发世界毁灭,对于自认为是一个善良住民的月斗而言,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那么,选择只有一个了……!
在瞬间的思考后,明确了行动方针的月斗冷静下思维,将感知扩张到周身三米内的区域,如无形的触手般将三米内的所有事象尽数把记录在脑海中。
他需要的不是精细的情报,而是粗略的信息,只要能找到足以成为利用物的事象就足够。
就算解析得再仔细,没有利用的价值也是浪费。
他需要的也不是广泛的情报,而是区区三米内的信息,只要三米的范围就足够。
就算扩张得再大,没有躲避的时间也是白费。
从路边的一块石墩一直到最近的树木,从自己的位置一直到光刺的所在,凡是三米内存在的事物全部如投影般倒映在脑海中。
——有了……!
月斗的眸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视线锁定在自己右前方一米左右的一棵树上。
那棵树比月斗高出不少,枝叶相对茂盛,但高度最低的枝桠以一般人的弹跳力也足以触碰。
——没有绕到树后的时间了……!
简单地思考后,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危机,月斗心脏忍不住一阵激颤。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勉强……!
虽然心中如是想道,但月斗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迟疑。
他的腿部肌肉猛然发力,在一瞬间将速度加速到极限,随即预判了最佳起跳点,冲着地面全力一蹬,双手抓住目标树木的一根枝桠,借着前跳的势能同时向上甩动身体。
几乎是以极限接触的形式,最先抵达的一波光刺擦过月斗的后背,剩余的光刺抵达的时候,月斗已然倒悬在半空,在迅速地调整姿势后,半蹲在相对牢固的枝桠后端。
肉眼无法追踪的光刺以迅猛的速度疾驰而过。
有的直接从树下穿过,有的击打在树叶和枝桠上。
或散成碎光,或刺穿树叶。
「……唔!?」
尽管避开了绝大多数光刺,但还是有一部分光刺透过树木的阻挡扎到了月斗身上。
仿佛无视了衣服的阻碍般的刺痛让月斗的表情有些歪曲,但那并非是无法承受的疼痛,只是太过尖锐,让他有些神经抽搐。
——勉、勉强赶上了吗……!
刚刚涌现出这个想法的月斗还没松一口气,表情又倏然一变。
「什……!?」
有几道锐利的风声忽然响彻月斗的耳畔,随即近旁的树根枝桠忽然整齐地断裂,身下的树木也在这一刻短暂地浮空,快速发生了倾倒。
几乎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月斗就毫不犹豫地从树枝上跳落,等到他落地的时候,伴随着刺激鼓膜的轰然声,那棵救了他一命的树木就已经完全倒在了地面。
在月斗的视野中,树身被某种锋利的力量切成了两段,一段压倒在地面,一段成为了树桩,还有不少枝桠散落在四周,妨碍着人的行动。
——风精灵吗……!
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狂精灵〉,月斗忽然暗叫糟糕,试图转身闭上眼睛。
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在月斗完全闭上眼睛之前,一道仿佛照亮整个黑夜的刺眼光芒忽然亮起,就像是撕裂无尽黑暗的第一道曙光,就像是永恒长夜中乍现了一轮太阳。
如此闪耀,如此炫目。
——焉而,如此危险。
「眼睛……!?」
光精灵释放的强烈光芒几乎一瞬间就剥夺了月斗的视力,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与丧失视力的同时,伴随着的一种强烈不适感从大脑深处传来,让他胸口泛出难言的恶心感。
只是失去视力,并不意味着失去五感,更不意味着失去感知力,不适感凭借意志也多少可以忽视。
完全是下意识地展开元素感知领域,周围的状况立刻以立体模型般的图像呈现在月斗的脑海中。
——果然发起攻击了吗……!
和糟糕的预感一致,一道炽热火焰灼烧着大气,数道锐利风刃撕裂着空气,分别从月斗的背后及上空袭来,而月斗的身前,则被倒下的树躯和散乱的枝桠妨碍了去路。
——避无可避吗……!?
月斗少见地露骨地表现出焦躁。
——如、如果用〈过感知〉的话……
——不,不行!
瞬间否定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之前解析结界术式的时候已经相当乱来了,大脑绝对承受不了下一次……!
——那就借助树身挡下大部分伤害……
——不,还是不行!
——之前的风刃切断了树身,树身绝对挡不了多少攻击……!
——就算真的躲开了,也绝对会负重伤,而对面三柱〈狂精灵〉丝毫无损,结果上还是必死无疑……!
——难道要期待出现与克洛泽对面的时候的奇迹吗!?
——那才是自寻死路吧……!可恶……!
月斗的大脑因疯狂运转而几乎过热。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感知着赤红的焰光和无形的风刃不断接近自己。
不断接近,不断接近。
像是要把自己吞没那般不断接近。
像是要把自己覆盖那般不断接近。
他只来得及切断了感知,半蹲下身体,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
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炙烤大气的炎光飞速前进着,瞄准着月斗的身体,挥洒出了星星点点的焰星,骤然提高了温度。
撕裂大气的风刃极速旋转着,对准着月斗的头颅,无形却搅乱着周围的空气,肆意改变着风向。
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了。
因为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只有一股略显杂乱和凌厉的热风拂过了月斗的身体,让他不禁觉得有些虚幻。
在他的预想里,现在自己应该已经变成了被切成好几块的焦炭才对。
「……怎、怎么回事?」
月斗缓缓睁开了眼睛,尽管尚且处于半失明状态,但因为还算及时地背过身体闭上眼睛,此时的视觉已经多少有些恢复。
在光影交错的视野里,他发现周身零散着一地的火星,地面上也隐约有几道浅浅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
在途中就因为慌张而下意识切断了感知的月斗,完全无法现状。
不过,他的思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略显荒唐却可能合理的猜测。
——难、难道说……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再一次展开了元素感知领域。
——果然……!
如他预料一致,大气中的火元素和风元素正胡乱地交缠在一起。
那是魔力事象对冲后才会有的现象,性质不同的元素在互相排斥对方。
尽管在很多情况下,不同形态的魔力可以形成某种程度的配合,但〈狂精灵〉持有的〈混乱〉魔力注定了无法出现这种状况。
也就是说——
「在命中我之前,互相发生了碰撞而抵消了吗……要、要命,真、真是千钧一发……」
久违地觉得自己还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着的月斗不禁咧开了嘴角。
只是,那立刻又变成了凄惨的苦笑。
因为空中的那柱风精灵忽然俯冲而下,青白羽翼扇动,有无形的风刃袭来。
因为不远的那柱火精灵忽然疾驰而来,赤红下颚张开,有燃烧的利牙咬来。
因为远处的那柱光精灵忽然汇集魔力,纯白光线凝聚,有尖锐的光刺飞来。
「又来啊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连滚带爬的气势,月斗爆发出最后的体力作出冲刺,然后——
被地上的枝桠狠狠地绊了一跤。
「……诶?」
月斗的表情瞬间冻结,视界随即发生了极速的偏转。
像是画面切换那般,眼中忽然映出了横亘在地面上的树身的景象。
「——唔!?」
与冰冷而坚硬的树躯碰撞而引发的钝痛猛地从腹部传来,让月斗眼角一阵抽搐。
尽管强忍着疼痛试图站起身来,但从后背肌肤传来的一股极致的恶寒让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瞬间扩展开感知领域之后,发现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已经离自己的身体不足一米。
——糟……!来不及了……!
得出这一结论的瞬间,月斗下意识地紧紧闭上双眼,蜷缩起身体,试图以这种形式尽可能减少伤害。
但是——
——会死!
——绝对会死!
——我绝对会死!
强烈的死亡预感不禁没有衰退,反而变得极度彻骨,就像是在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响彻那样,警报和血液一起在血管里疯狂疾驰。
他已经能想象到锐利的风刃会在第一时间撕裂自己的衣服,然后划破自己的肌肤,切割自己的肌肉和骨骼。自己会被四分五裂,手脚头颅全部被切断,从整齐的伤口切面会漏出内脏,会有喷薄而出的血液染红地面。
他已经能想象到尖锐的光刺会在随后如铁钉般狠狠扎在自己的身体上,从皮肉的薄弱处穿透而过,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密密麻麻的针孔,皮肤因为极其严重的内出血而变成异常扭曲的色彩。
他已经能想象到火精灵的利牙会在最后咬碎自己的骨肉,缠绕火焰的灼烫牙齿会在炙烤骨肉的同时,将四溅的血液蒸发,留下暗红而干燥的痕迹。
月斗因本能而屏住了呼吸,没有魔力也无法动用〈过感知〉的他此时陷入了必死无疑的境地。
只是,不可思议的是,月斗心中却涌出一股突如其来的安心感,让他的不安和恐惧没由来地淡去。
下一瞬,旋转切割大气而来的风刃、贯穿撕裂大气而来的光刺、灼烧炙烤大气而来的火精灵,三者以几乎难以察觉的差距抵达了月斗的位置。
就在这时——
没有任何征兆地,没有任何迹象地。
异变突生。
——某种力量忽然扫过了最靠近月斗的风刃、光刺,还有火精灵。
看不见那种力量的外在形态,听不见那种力量的爆发声响,甚至于连其存在都无法感知到。
只是压倒性地。
极其压倒性地。
除了压倒性以外无法形容地。
——抹去了这三者的存在。
仿佛是风拂走了尘埃,仿佛是火焚烧了纸张。
——不,那比风拂尘更轻松,比火焚纸更彻底。
极速的风刃也好,锐利的光刺也好,狂乱的火精灵也好。
在一瞬间,全部被抹去。
不是从一个点开始到一个面的逐渐消解,而是直击其存在本身的完全抹消。
连一丝〈混乱〉魔力都没有剩下,连一个构成元素都没有留下。
在一瞬间消失得彻彻底底,在一刹那破灭得完完全全。
本应到来的剧痛又一次没能抵达,让月斗有些迷惑地睁开了眼睛。
尚且还残余着一些白光的眼瞳中倒映出了某个人的身影。
——那是某个少女的身影。
尽管那就像是荡漾的水影,但那是一如既往熟悉的少女的身影。
她就在闪光的耀白与夜色的漆黑中沉浮,头顶有银色的月华洒落,像是光之羽衣披在肩头。
夜风轻轻拂过,她那瀑紫黑色的长发自然地随风扬起,点缀在两端发丝的冰晶色丝带与之共舞。
她那紫水晶般眼瞳澄澈而深邃,释放着猫眼般的神秘光彩。
她极其温柔地凝望着月斗,如祈祷般缓缓编织出话语:
「兄长大人……擅自死掉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哦……」
明明位置站得离月斗很远,声音却清晰得仿佛是近在耳畔。
其音色就如银铃古琴般清脆,又如清泉幽潭般空灵。
她嘴角带着温柔而纯真的弧度,淡然地说道:
「——我们……还没造人呢。」
「——」
月斗瞬间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从少女口中漏出的「造人」这个词是如此动听。
那就像是动听这个词汇本身般动听,那就像是超越人世可理解的天籁之音。
动听得让人难以自控,动听得让人有如中毒。
他眼中的少女本人更是如此之动人,如此之美丽。
比天使更圣洁,比神明更高贵。
正如其姓名那般,一如星辰般璀璨,一如水涟般柔美。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月斗确信,那一定是——
——「可爱到爆炸」。
……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塞菲莉亚面露认真的神色,以笔直的目光凝视着星涟。
星涟同样以毫无动摇的目光回视塞菲莉亚。
「为什么?」
「现在虽然情况还不算糟糕,但没有理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还没确认到引发这场骚动的犯人的身影。只是带着一大批〈狂精灵〉来引发大混乱然后离开这种好事,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对方肯定还有其他的图谋才对。在明确这个目的并加以处理之前,我需要你留在这里作为最终防线——」
「塞菲莉亚会长,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星涟以极为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塞菲莉亚,让塞菲莉亚不禁有些窒息。
「……误会?你是指?」
「会长还记得我当初接受副会长这个职位时的说辞吗?」
星涟紫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黑洞般的无形色彩,她毫无情感波动地说道:
「我想要为兄长大人营造更好的学园生活,为此,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去做,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去实现——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虽、虽然你是说过——」
「我行动的基点都在于兄长大人,我存在的意义只在于兄长大人。我只为兄长大人一个人活着,我只因兄长大人一个人存在。没有兄长大人的话,不要说副会长这种无聊的职位,就算让我当女王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这种事——」
「我了解兄长大人的一切,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比兄长大人本人更了解。我在意兄长大人的一切,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在意,比兄长大人本人更在意。对我来说,兄长大人的事情永远是最优先事项。」
「星、星涟……」
「对,我就是星涟。我是南宫星涟。我是南宫月斗的妹妹。我是南宫月斗的家人。担心家人的安危有什么错?我现在就想到兄长大人的身旁又有什么错?」
「那、那就让最近的学生赶去——」
「呵,把我最重要的兄长大人交给那些废物有什么用?要是污染了兄长大人怎么办?」
「废、废物……!?污染……!?那、那就由我去——」
「会长不留在这里主持全局,而去帮兄长大人才是真的脑子抽筋了吧?您不是还有西维姐的任务在身吗?把这些全部放弃也打算去救兄长大人吗?」
「当、当然不是这样——」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对兄长大人有特殊的情感呢比如恋爱啊恋爱啊恋爱啊之类的?」
「你、你说什么呢——」
「要是真是如此的话……」
星涟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化身为罗刹。
「——想死吗狐狸精!?想不经我的同意就勾引兄长大人吗!?你是○○吗!?还是装清纯的○○○吗!?难道说是○○○○吗!?」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被突如其来的怒斥击溃,塞菲莉亚顿时发出了精神错乱般错愕的声音。
「总——,而——,言——,之——。」
星涟目光灼灼地望着被各种糟糕的词汇击沉的塞菲莉亚,说道:
「——我最喜欢兄长大人,所以交给废物和狐狸精都不放心。我最喜欢兄长大人,所以我一定要自己去。我最喜欢兄长大人,所以我一定要在最好的时机出现,让兄长大人对我的好感度突破天际!然后——造人!」
以毫无羞耻心的姿态大喊出羞耻的台词,星涟的眸中闪烁着坚定的意志。
那种眼神,连法律都无法阻拦,不要说在场的这区区十数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塞菲莉亚更是无奈地扁着嘴,脸上写满了苦恼,却也没多说什么。
「嗯,谢谢大家的理解。等我和兄长大人的孩子出生以后,一定请大家来做客。」
在以压倒性的气势和理由击沉了在场的所有人后,面带善意微笑的星涟离开了控制中心。
然后,她来到了这里。
……
赶上了最佳时机的星涟,冲着月斗嘴角一勾,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
「让你久等了,兄长大人。」
「星、星涟……?为、为什么……?」
月斗瞪大了双眸,因为无法理解现状,导致大脑几乎停止转动。
只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妹妹的事情,月斗就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性和迟钝性。
引以为豪的理性会因星涟的一个随意的笑容而变得坚不可破,也会因星涟的一个无意义的沮丧表情而支离破碎。
因为他永远是追绕星涟的月斗。
因为他永远是守望星辰的残月。
「为什么?」
听到月斗的话语,星涟不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更为愉悦的笑容。
「没有为什么哦,兄长大人。因为兄长大人在这里,所以我来了。因为兄长大人有危险,所以我来了。很简单的事情不是吗?」
「——」
月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但很快他咧开了嘴角,说道:
「嗯,说的没错。是很简单。」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就像星涟明白月斗的一切那般,月斗也理解星涟的所有想法。
比任何人都理解,比星涟自身更理解——
「当然,我是看准了时机才出现的。」
星涟笑着补充道。
——很可惜,那是月斗没能理解的事情。
……。
…………。
——人类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刚刚涌现的暖流瞬间被冻结的月斗很是委屈地想道。
在花了一秒钟的时间追问了人类历史悠久的斗争理由后,月斗将注意力转回现状。
他的目光理所当然地先落在身后不远处剩下的两柱〈狂精灵〉,然后,瞳孔微微收缩。
此时此刻,像是被某种压力威慑到那般,光精灵如僵直般静止在地面之上,缠绕周身的白光也比以往显得格外黯淡。
风精灵则像是被某种力量囚禁那般,在非常狭窄的区域中不停盘旋,光翼所描绘出的青白线条也变得异常短促。
从两柱〈狂精灵〉身上散发出的〈混乱〉气息显得极其压抑,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削弱。
月斗不禁眯了眯眼睛,以近乎锐利的视线望向星涟。
「星涟……难道说你——」
「不用担心哦,兄长大人,我并没有做兄长大人想象中的事情。」
瞬间解读出了月斗的想法,星涟微笑着缓缓接近月斗,同时解释道:
「兄长大人也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这些都是不完全的〈狂精灵〉,所以在面对本质上完全压倒性强大的魔力时,会因生存本能而想要退缩,只是〈混乱〉的性质又决定了它们的斗争本能会不停膨胀……」
「——所以,两者形成矛盾,陷入了类似于死机的平衡状态吗……」
理解了现状,月斗不禁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他苦笑般咧开嘴角。
「不要吓我啊,我还以为是你影响了〈狂精灵〉的行动概念呢……嘛,幸好只是搞错了……毕竟你的魔力性质太特殊,就算是我,不直接接触也无法感知啊……」
星涟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一抿,表情变得有些郁闷。
「唔嗯——,我觉得兄长大人对我的信任度不够,非常不够,缺乏症般不够。我很不快,我超级不快,我都想咬人了的不快。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会做让兄长大人担心的事情呢?」
月斗不禁眉梢一挑,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
「讨厌啦,星涟小姐,让我担心的事你不是一直在做吗?」
「兄长大人才是真讨厌啦,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情啦?」
「您又来了,不是一直在做吗?呵呵呵。」
「您才是啦,都说了没做过啦。呵呵呵。」
「……」
「……」
短暂的沉默后,月斗和星涟爆发出惊人的吼声。
「你明明做了啊!」
「我才没做的说!」
「明明就做了啊!不如说你有哪一天没让我担心过的!?」
「啊啊!好过分!让人一直担心的是兄长大人才是吧!?」
「区区我的妹妹不要得意忘形了,你以为仗着我的溺爱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区区兄长大人不要妄自尊大了,你以为凭着我的○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啊!?」
「兄长大人才是,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担心的事啊!?」
「说就说啊!谁怕谁!」
星涟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度郁闷,她问道:
「比如说?」
「比如我经常会失踪的枕头啊。」
「枕头?那怎么了吗?我只是拿去洗了啊。」
「那你洗完倒是放回我的房间啊!?每次都会从你的床上发现是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兄长大人的枕头太脏了啊!」
「那一天失踪两三次又是想闹哪样!?我的枕头有这么脏得频繁吗!?是沾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吗!?」
「我、我才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哦!真的哦!像是口水呀○水呀什么的一点都没留下哦!都洗干净了的说!」
星涟一脸慌张地摇摆着手,强烈地作出着否定。
……。
…………。
——你对我的枕头做了什么非人道的事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斗在心中发出咆哮。
「嘛,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
见月斗表情即将崩溃,星涟立刻毫无慌张地补充道。
——那就像是变脸。
……。
…………。
——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被妹妹玩弄得不能自我,月斗快要流出眼泪。
这也让月斗又一次明确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和妹妹斗嘴什么的,简直是白痴会做的事情。
——对,也就是说,我就是个白痴。
……。
…………。
——为啥啊啊啊啊啊啊!?
在自己猛烈地吐槽了自己之后,月斗不禁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兄长大人是不是个白痴这一点先不谈……」
擅自读取了月斗的心思,星涟收敛了调笑的神色,转开话题道:
「我记得兄长大人之前应该是和菲莉卡同学在一起的吧,但现在这里只有兄长大人一个人……菲莉卡同学呢?请不要告诉我兄长大人是一个人闯进结界里的哦,我会吓得把兄长大人做成木乃伊的。靠一个人来逆写术式对于现在的兄长大人来说就是个玩笑,就算拼命都做不到。」
「唔哇——,虽然是实话,但是说得这么直白,兄长大人我还是会很受伤的……」
听到星涟的话语,月斗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
「如你所想,菲莉卡的确是和我一起进来的,逆写术式也是在她帮助下完成的。至于她现在的情况……嗯,在我遭遇到〈狂精灵〉之前,她就一个人冲向月牙庭院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克洛泽应该就在那里。」
「……克洛泽?」
星涟的眉梢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挑。
「果然是……〈失落天堂〉吗……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具体的目的我还不清楚,不过克洛泽的身份我倒是多少有些猜想了……」
——毕竟在大战时期,有能力让人同时具备两种魔力的人或是组织实在是太有限了啊……
月斗的目光微微闪动。
星涟望着这样的月斗,神色有些奇异地说道:
「一个人直面克洛泽……那菲莉卡同学的状况不是很不妙吗?兄长大人的表情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平静呢。」
「嘛,怎么说呢……」
月斗露出苦笑。
「可能是因为我的魔力回廊吸收过菲莉卡的魔力的缘故,我现在的感知力对菲莉卡的魔力特别敏感……」
他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
「虽然有不完全的〈混乱〉魔力干扰,但还是能感知到她的魔力基本变动……从我的感知来看,暂时应该还没有危——嗯?」
话音尚未落下,月斗忽然眉头一皱,视线牢牢锁定在月牙庭院的方向。
星涟诧异地歪了歪脑袋,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吗?」
「奇怪……菲莉卡的魔力流向突然变得有些混乱……具体的流向,感知不到吗……但,这莫非是……魔力在暴走?」
「魔力失控了吗?那情况不是很危险?尤其是菲莉卡同学的魔力量这么庞大,一个不慎就会损坏魔力回廊,等于毁了作为精灵使的根基……」
「说虽如此,但是现在……」
月斗望了一眼月牙庭院,又望了一眼身旁的星涟,眸中闪过些许挣扎的色彩。
像是读懂了月斗的内心,星涟温柔地一笑。
「兄长大人,不用在意我的事情哦,想去的话就请去吧。」
「但是——」
「这里交给我就可以,其他地方在会长的指挥下,也肯定很快就会结束。」
「不,不是这个问题——」
「还是说,兄长大人觉得我连这么两柱不完全的〈狂精灵〉都无法处理吗?」
「当然不是——」
「那兄长大人是觉得这所学园里的人连几十柱不完全的〈狂精灵〉都无法解决吗?」
「不,不是这个——」
「那兄长大人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星涟,你不要明知故问!」
月斗紧紧抓住了星涟的肩膀,眸光笔直却满含忧虑地与星涟对视,他说道:
「就是因为你能够轻易解决〈狂精灵〉,甚至〈魔精灵〉,所以我才不得不担心。」
「兄长大人……」
星涟如蝉翼般的墨黑眼睫微微颤动。
月斗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
「你不明白吗?你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过了头,已经强大到会超越人类的极限。它可以在一瞬间毁灭你的所有敌人,也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轻易毁灭你自己,哪怕现在这股力量已经被制御术式压制到百分之一也一样。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只要你有这个想法,你甚至可以连制御术式本身都摧毁掉……如果你真的有那个想法的话……」
「我知道,兄长大人,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知道。可是,我是你的哥哥。」
月斗凝视着星涟的双眸。
「兄长大人……」
「可我毕竟是你的哥哥。」
望着几乎哑然的星涟,月斗如墨的眼瞳微微颤抖。
——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因为我是你的兄长大人。
——所以我才无可救药地会担心。
——所以我才无法自制地会紧张。
星涟无声地低下了脑袋,陷入了沉默。
过了数秒,她又抬起了头,紫水晶般的眼瞳中流闪着复杂而坚定的光彩。
「兄长大人,请不要担心。」
星涟语气温柔地说道,然后缓缓抓住了月斗的手掌。
她感觉到,有略显冰凉的触感从月斗的肌肤上传来。
那就像是一股刺骨的寒冷,从掌心开始渗透,一直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体深处。
很冷,很冷。
——又是那么温暖。
星涟面向月斗,缓缓说道:
「我不会再让自己的魔力暴走,我也不会再让自己受伤,我更不会再让兄长大人担惊受怕。」
「星涟……」
「兄长大人,自从离开赫文以后,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你就是我存在的理由。我除了兄长大人你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兄长大人你。」
「不是的,星涟,你不只有我,你还有——」
「那个人不一样,兄长大人。」
星涟目光深邃地望着月斗。
「那个人——她,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兄长大人你,她属于这个世界本身。这一点,兄长大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
月斗无力地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陷入沉默。
——没错。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正因如此,才感到这么无力。
星涟不禁抿了抿嘴唇,露出无奈的笑容。
「请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兄长大人。那个人为了世界而抛弃了你,可我只有兄长大人一个,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兄长大人的,就算是拿整个世界来换我都不要,这是根本不能成立的交易。我只要兄长大人。所以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星涟嘴角洋溢着温柔而无邪的弧度。
「再者,我要为兄长大人造人的夙愿还没达成呢,要是先把自己玩坏了,兄长大人岂不是得当一辈子的童贞了?」
「……不要以我只能选你做对象为前提,我们是亲兄妹。」
「只要有爱的话,血缘关系不过是个玩笑!」
「……你这家伙啊,法律可不是一个玩笑啊。」
月斗无奈地抿了抿嘴,忽然泄气般露出苦笑,然后揉了揉星涟的脑袋。
星涟困惑地眨了眨了眼睛。
「……兄长大人?」
「哈……嗯,真拿你没办法啊,谁叫我是你的兄长大人呢?要是连妹妹的任性要求都不听,还当什么兄长呢?」
自言自语着,月斗的表情逐渐明朗起来,逐渐扫却了之前的阴霾。
望着露出笑容的月斗,星涟同样露出了笑容。
「那就立刻来造人——」
「除了造人以外的要求。」
「唔……!居、居然抢我的先!兄长大人这个恶棍,你太恶毒了!」
「啊啊,不要敲我啦——!那、那什么,对呛也是兄妹之间的一大乐趣啊。」
「那有可比性吗!?明显不如造人充实啊!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理方面!」
「所以说不要动不动就讲荤段子!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从兄长大人藏起来的奇怪的书里啊!」
「——」
月斗瞬间哑口无言。
——不、不好……!
——我、我需要将战友们转移阵地……!
「顺带一提,那些书已经被我烧光了,连边角都不剩的——因为没有妹系的。」
……。
…………。
——我的战友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斗在心中发出恸哭。
无视了月斗对战友们的哀悼,星涟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提醒道:
「那么,兄长大人还想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不打算管菲莉卡同学了吗?」
听到星涟的话语,月斗的神情顿时从哀伤转化为怪异。
「居然主动讲这件事……星涟小姐你最近果然很奇怪,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吗?整个人的三观都崩溃了吗?」
「兄长大人,烦死了,给我滚。」
「何等冷淡!?」
月斗怪叫一声,接着无奈地挑了挑眉梢,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啊,老实说我觉得我就算去那边也没多大意义……现在的我连〈过感知〉都没法使用,过去能不添麻烦就是万幸了……还不如去通知最近的学生来寻求帮助——」
「兄长大人,你知道吗?你在撒谎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摸自己的下体。」
「就算是想诱导我也给我换个借口啊!我是有多恶趣味啊!?」
「可是,兄长大人,这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效果拔群哦。」
「……是说?」
「因为兄长大人,你刚才说了『诱导』吧?」
「是说了,但那又——啊……!」
「你说的是『诱导』,而不是『误导』。不就等同于兄长大人承认自己在撒谎了吗?」
月斗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白了微笑着的星涟一眼。
「……你居然坑兄长啊。」
「那是被坑的兄长大人自己的问题,不能怪我。」
星涟计划得逞般地嘴角浮现出弧度。
「那么,兄长大人是承认了吗?」
「……啊啊。」
月斗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过去可能也派不上用场,虽然过去可能也只能拖后腿,虽然事后可能会被菲莉卡烧成炉灰……但是,我觉得我不得不去——不……」
月斗顿了顿,改口道:
「——不是不得不去,而是……我想去。」
「……兄长大人,当着刚刚才对你作出造人宣言的女孩子的面,说出想要到另一个女孩子的身边去什么的……我觉得兄长大人作为一个人类而言,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让我滚的不是你自己吗?」
「嗯,所以兄长大人你还是滚吧。」
星涟一脸平静地说道,月斗不禁因诧异而眨了眨眼睛。
「星涟,你脑袋果然出了点问题吧?撞到什么了吗?居然这么轻松地就答应了,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
「兄长大人,不要啰啰嗦嗦了,简直就像是拒绝分手死缠烂打的女人一样。」
「真是微妙的比喻啊……」
「不过,相对地,我有一个要求。」
望着月斗,星涟忽然说道。
——果然,是在图谋着什么吗……!
月斗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只要是造人及其相关以外的事情都可以接受……!
「和克洛泽那种级别的对手交手的话,我怕我的魔力会无意识地失控,所以我不能直接去帮助兄长大人你。但是,只有这一点,请务必记住……。」
在神经紧张的月斗面前,星涟缓缓地垂下了眼帘,说道:
「——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不要受伤。」
「——!」
月斗觉得之前有一瞬间对自己的妹妹抱着警惕性的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尤其是下体。」
……。
…………。
月斗觉得无论过去多久,只要在星涟面前,自己就是个白痴。
星涟的眸光牢牢定格在月斗的面容上。
「兄长大人,请向我保证。」
「……我明白的,放心吧,星涟。」
面向星涟担心的眼眸,月斗缓缓咧开了嘴角。
「虽然无法保证不会受伤,毕竟是那么麻烦的对手啊……但是,我能保证不会死掉。那边还有菲莉卡在,就算打不败,好歹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而且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被〈世界树〉祝福过的男人啊!」
「兄长大人……」
星涟愣愣地望着月斗爽朗的笑容,不禁嘴角浮现出温柔的弧度。
「嗯……那就给本小姐滚吧。」
「哎,小人得令!」
月斗做作地堆起营业式笑容,然后毫无迟疑地转身。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实际上还是对菲莉卡的现状非常担心。
望着月斗逐渐缩小的身影,星涟忽然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怀揣着这种感觉吗……
那真的太过辛酸。
那真的太过悲哀。
明明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却连帮助最亲近的人的方法都没有。
所以,星涟不可抑止地冲着月斗的背影大喊出声:
「兄长大人——!」
听到了星涟远远的呼唤,月斗不禁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了星涟,面色中带着困惑。
「怎么了吗——!」
放大的声音远远传来。
星涟立刻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最后,她垂下了眼帘,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般,她缓缓抬起双手,如祈祷般合十,轻轻地抵在胸口的位置。
「兄长大人……」
以月斗所无法察觉的声音,星涟编纺出温柔的话语:
「愿〈世界树〉守护你。」
——正如当年那个少女所祈愿的那般。
远远地,月斗忽然咧开了嘴角,然后冲着星涟挥了挥手,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以更为坚定和迅疾的速度。
——兄长大人……
一直到月斗的身影被黑夜吞没,星涟才收回了不舍的目光。
但她没把视线落在〈狂精灵〉身上,而是望向了更远处的〈世界树〉。
最近这几天,她就感觉到,体内无色无形的魔力在蠢蠢欲动。
在方才动用了魔力之后更是如此。
虽然尚且还在可控范围内,但如果不加抑制的话,迟早会出现麻烦的问题。
更何况这不是因为〈混乱〉的影响,也不是因为心情的波动,而是因为……〈世界树〉的缘故。
——在呼唤着我。
——〈世界树〉在呼唤着我。
这不是猜测,而是确信。
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所以星涟嘴角浮现出了愉悦而又哀伤的弧度。
「就快了……兄长大人,就快了……」
星涟喃喃自语着。
——离〈世界树〉完全恢复已经就快了。
望着高悬在天顶的那轮银色残月,星涟的眸光变得格外深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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